长篇小说《阳光》正文——第十一章 本堂神父米约翰先生 

布拉克弗莱尔路 368号的英国伦敦英华天主教堂,在大伦敦城几个区,是华人教徒聚集得最多,也最热闹的天主教教堂。每周主日弥撒时,一般都有七八百 、甚至上千的教徒。

68岁的本堂神父米约翰先生是一个中英混血儿。他的金发碧眼生在白皮肤然而又是亚洲人狮子鼻厚嘴唇面孔的脑袋上。那颗一目了然的Half[1]的脑袋,又如此生动有趣地支在他瘦长条儿身板的细长细长的脖颈腔子上。且还不说他为人的随和、风趣和平易近人,就凭他那副长颈鹿般的样份儿,对于伦敦城里的华人来说,天生就有着一种无以言状的亲合力。只要他一走到街上,特别是霓虹闪烁的黄昏宵夜时分,他宽大灰袍子的衣架子一晃荡在熙熙攘攘的索合广场附近唐人街一带,老远老远,就有许多华人亲热地约翰约翰一声声叫唤起来。至于说在唐人街几家最热闹的茶楼酒肆,甚至地处伦敦城中心皮嘉德利园环边的探花酒楼,他都是那些地方的常客。

当然,总是混迹于中国人中间,那其间,也有他自己难以言说的苦衷。Half嘛,毕竟就是Half,那就是在两边都不讨好的一种人物。更何况,是在血统那么纯正的盎格鲁撒克逊人中间呢。好在,中国人大都善良友好,还没有什么人拿白眼去看他。所以,秦田就听伍芳说过,她仔细观察米约翰先生时,就发现,无论是面对众多白人,还是面对身边的黄种人,他都常常处于一种自觉不自觉呆然自失的状态。面对哪一种人,他都不好说’我们’、“你们”、’他们’一类字眼。他在黄种人堆里说白种人是’他们’,黄种人就会问他,你是’哪一们?’,如果说’我们’,黄种人们当然高兴啦。但是,高兴之余,有些人又会怀疑,他究竟是不是跟定了黄种人?反之,他在白种人中处境亦然。

伍芳说,有一次,主日弥撒后,教堂一间讲经室里只有他们两人时,神父谈到教会内部一些人之间的矛盾,不知怎么地,失态骂了起来,从英国人一直骂到欧洲历史上几个国家的皇室,他愤愤地说:

“什么他妈的绅士淑女?什么他妈的血统纯正?历史上欧洲有几个国家皇室的血统是纯正的,还不跟你们中国《红楼梦》里那个焦大骂贾府时说的,就是:’……爬灰的爬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翁媳乱伦,乱戴绿帽子,什么叫做’扒灰’?前不久,我到大英图书馆去翻了本清代王有光的《吴下谚联》,那本书里就谈了’扒灰’的来由,就是说,在过去,神庙遍地,香火旺盛的时候,为了敬鬼神,人们往往大量焚烧涂有锡箔的纸钱。后来日久天长,焚烧出的锡灰渐多,庙主就把锡灰出售去卖些银两。消息传了开来之后,一些贪利之徒就悄悄潜入寺庙去偷扒锡灰。’扒灰’的目的,就是偷锡。而在中文字里,’锡’又和’媳妇’的’媳’字同音,作为一个隐语,就把’偷锡’转意为’偷媳’了,这就是’扒灰’的来源。你看看最近报纸上报道的关于这个查尔斯王子、戴安娜王妃,和那个老女人卡米拉之间的事情,你看看戴安娜王妃在外面那些事情……就是你们中国人,哦,我们中国人,哦,中国人,哦……学中国人说的那句话,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

伍芳说,那时,我注意到了,神父连说了三次他妈的,作为教堂里的教徒,我们又是很好的朋友,我提醒他不要那样骂的时候,你猜他说了句什么,恩,他猜说了句什么,他说:

“神父也是个人,是人就有憋不住的时候!连撒彻尔夫人都Fuck、Fuck呢!你没有看见报纸上最近披露出来的消息吗?”

他又继续骂到:“他妈的!什么他妈的血统纯正?就是中国人说的那句话:马屎皮面光!瓤子里都是杂种,还谈什么血统纯正不纯正?皮面越是光鲜,里面就越是马屎!马屎、马屎、马屎!”

我知道,神父是受了另外几个英国人的气,后来,有一天,我把美国J.M.Langston Hughes[2]的短篇小说给他带去了,我特意翻给他看了其中几页,就是我曾经给你谈到过的那个《非洲的早晨》[3]的故事,他看了后,当我的面哭了。他知道我理解他。唉……神父是个好人,他对我们中国人特别友好,他母亲是中国人……

伍芳还说,时间长了,神父见她人很善良,又有教养,就常常给她讲些内心的话语。神父对她说,虽然他是一个英国人,但是,他很希望中国强大,他很看不惯英国人的傲慢,看不惯英国在全世界的殖民,更因为自己的母亲是中国人,自己又是在中国出身的,所以,很希望中国强大。电影里面的香港李小龙把洋人打得满地乱滚,六十年代中国的毛泽东把原子弹、氢弹搞了出来,中国军队在朝鲜和越南把美国人撵了回去,那些事情,都成了神父在教堂里夸奖中国人的话题和谈资。他还当着我这个台湾人的面,时常夸奖毛泽东,说毛泽东比蒋介石更加在这个世界上为中国人争了光,说毛泽东是中国的第二个蒙古王成吉思汗,如果毛泽东再活30年,这个世界,就真的有东风压倒西风的希望。

伍芳又说,我觉得神父那样的说法,是他在英国人面前受了气,但是,他对中国人是有感情的。作为一个台湾人,,我也对你们大陆有看法。但是,毛泽东把原子弹、氢弹搞出来,把中国搞得西方人也无可奈何,这让我,作为一个台湾人,心里也觉得高兴和骄傲。对洋人是这样,尤其,对小日本就更是这样。我在学校里,就老是不喜欢日本人。当然,日本对中国,对台湾,他们以前做过的那些坏事情你都知道。

伍芳在谈到神父对毛泽东的看法时,秦田就拿起进门时在过厅书桌上一本巴掌大的介绍教堂的小册子来,上面介绍米约翰神父的一段文字写着:

米约翰神父,福建福州人,1930年生于世代教友之家庭,少年时历经

中日战争及中国内战。其父为1925年由英国南安普敦前往中国传教之天主

教传教士,死于1940年日本侵华时期日本军人刀下,其母为中国福建漳州

教友家庭。神父十九岁时初抵台湾。神父在小修院期间时间稍长,数倍于普通

年限,年近30始去香港华南总修院。华南总修院关闭后,乃返道台南碧岳修

道院成为首届大修生。神父原属嘉义教区,曾在台湾高雄、台北多处服务。神

父在海外服务多年,十数年间曾牧养天主子民于美国之旧金山、华盛顿、英国

苏格兰之格拉斯哥、英格兰之南安普敦、伦敦等地。除中、英文外,神父尚能

熟练使用广东、福州、等多种语言。

看着那段文字,不知道为什么,秦田就突然就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他感到,他对父亲的感情,有时就象对毛泽东的感情一样。例如,父亲对母亲的不忠,父亲对自己的爱,和父亲作为一个十足的男子汉大丈夫以及一个战功卓著的大人物,两则之间的矛盾;同样,毛泽东的丰功伟绩,和他在新中国建国以后,特别是文化大革命中间造成的对于中国的危害,使秦田感到,对他又是爱又是恨的感情。

秦田又想到,就象男女之间爱一样,爱恨总是交织推进的。爱消失了,恨也无从谈起了。有爱又有恨,说明了你和他或者是她之间,有一种弹性的引力和排斥力,按照物理学,就象原子核一样,越是到了内层,引力和排斥力就越大,但是,却都是处在一个个体内。不在一个体内,就不存在什么引力和排斥力了,不相关嘛!换一个数学的说法,就是处在一个场域里,几个变数相互之间,有一种函数关系。就象自己和父亲、和毛泽东、和眼前的伍芳一样,他们是共同处在一个存在着某种函数关系的场内。可是,可是这个天主教堂里钉在十字架上的什么耶稣、这个西方人,这个西方天主教徒们心目中的神,和自己好象怎么也扯不到一块儿啊?体系不同,函数关系不同,语言不同,风马牛不相及!按照当知青时,当地老农民的说法,就是牛胯扯到马胯,杂交莫?拉朗配呀!最后不就是成了一个伦敦动物园里的那只几不象的东西?可是,可是这个同样是中国人的伍芳,这个和自己那么谈得来的,自己也非常爱的女人,为什么就相信,一个看不见也摸不着的,存在于远古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人物,一个虚无缥缈金头发蓝眼睛的钉死在十字架上的什么耶稣先生呢?哎……头疼……头疼……头疼哦……晨咏经、晚咏经、饭前饭后咏经、节假日咏经、每个礼拜天主日弥撒都要去咏经,这不就跟文革期间背诵老毛的语录,早请示晚汇报是一回事情了吗?老毛的东西,也就时新了文革那么一两年而已,这耶稣可好,让那么多人上千年地去信他的东西,他究竟是个什么神呢?哎……头疼……头疼……头疼哦……

伍芳和秦田进入天主教堂的活动厅时,那里正有一些教徒在排队领发读物,发到每人手里的,是一本黑皮烫金封面的《圣经》,和一本灰皮烫金封面的《耶稣圣诗》,他们也站在队伍后面,跟着别人慢慢向前移动。秦田想起前不久他问过伍芳的关于天主教和基督教的问题,就又有些悻悻地去问排在他前面的伍芳道:

“嘿,芳,上次好象你还没有给我讲完,天主教是怎么回事儿呢!好象你给我说,天主教和东正教,是基督教到了中世纪后期才产生出来的两个主要的分支,那么,天主教是怎么回事儿呢?”

伍芳掉头白了他一眼,努努嘴儿,又咧了咧嘴儿,脸上立时就浮出了两个漂亮的酒窝儿来,她一笑谝道:

“嘻嘻……大剧作家,你这下子甘当学生了吧?嘻嘻嘻……”

秦田无奈,悄悄拿手在她胳臂窝儿旁的手臂上用劲儿捏了一把,又压底嗓门儿,歪了两下嘴巴,做着怪像,用气音拖着京剧里的调门儿说道:

“娘——子——大庭广众之下,你难道要你的先生撒野么?你的主耶稣,在叫你快给你的未来的丈夫传教哩——快快地道来吧,我的娇——妻——”

伍芳被秦田老虎钳般的虎口掐得哎哟哎哟地噝噝叫唤了起来,只好收起她刚才的笑声正色道:

“好好好……把你的手儿拿开,听娘子慢慢给你厮道来:上次,好象是说到了基督教到了中世纪后期的分裂,对了,是谈到了那里。现在,我又给你从那里开始简单地讲天主教的情况吧。天主教和东正教是基督教发展到了中世纪后期,由于很多原因分离出去的两个分支。当然,后来就成了两个重要的派别。东正教的英文叫Easten Orthodox,就是东方正教啦。从历史上看,东正教和天主教从基督教里分离出自己的派别,也是势所必然。因为,基督教发展到一定的时候,从地域上,就渐渐地分化出以希腊语地区为中心的东部派教会,和以拉丁语地区为核心的西部派教会。后来,东西两派就正式分开了。东正教以君士坦丁堡为中心,认为自己是’正教’,就是说,他们认为自己保留了正统的教义,是正宗的教会,而且,地点又在东方,因此就叫’东方正教’,又因为他们的宗教仪式都使用希腊语,所以也叫’希腊正教’。他们主要在东欧和近东一带传教。因为,天主教是当时的以拉丁语地区为核心的西部派教会,所以,天主教主要以拉丁语传教。天主教又叫’公教’,在希腊文里面叫Catholic,就是’普世的’、’大公的’的意思,因此叫’公教’。根据Catholic的译音,又叫’加特力教’,还因为天主教以罗马为中心,还叫’罗马公教’。而为了区别于后来产生的基督教新教,’旧教’的称谓也是指天主教。天主教的叫法实际上是中国人的叫法,因为《史记。封禅书》里将神谓之曰天主,所以,当Catholic传入中国后,人们就将其称为了’天主教’。

“嗨——我的美人儿教授哦!”

秦田禁不住开始赞叹起伍芳来。伍芳继续说道:

“到今天来看,天主教应该是基督教最完备、正统、和经典的主脉的一枝。她有一套最严格的教阶体系,中国的文武官制度是倒十品官阶,十品最小,一品最大,而天主教的神品是正七品神阶,加主教四品,就是一共十一品。”

“呵……如此复杂?”

“是啊!”

“难怪早期的基督教是政教合一呢?这本身已经是有些皇室里的大官儿小官儿的味道儿了,不就是那些顶子帽儿,和赏穿黄马褂儿的意思了,不是吗?不就是我在这儿的报刊杂志上发的那个短篇小说《山人》里,我谈到的中国京戏里,文武百官衣服的颜色,和图案里那些讲究吗?就是,明清文官一品官服上的绣纹是仙鹤, 二品绣绵鸡,三品绣孔雀,四品绣云雁,五品绣白鹇,六品绣鹭鸶;武官一、二品绣狮子,三、四品绣虎豹,五品绣熊, 六品绣彪等等。那么皇帝绣什么呢?我们庶民老百姓绣什么呢? 皇帝衣服上,一定绣全部动物了,那就是中国人造出的龙,四海翻江的龙,皇袍就是那样子,四海之上是龙,龙上面是金球样的太阳,龙统领全体动物,难怪中国人崇拜龙, 又称自己是龙的传人了,龙是想统领全体动物啊。 老百姓衣服上绣什么?鬼知道!什么也不好绣,要绣只能绣蚂蚁、绣虾子、 绣孑孓,那还不如不绣。你想想,当你穿件衣服走到大街上,别人一看,一瞧你衣服上的图案,你的身份是虾子,是蚂蚁,是孑孓……中国人又爱面子……”

“嘻嘻嘻嘻……哎呀!哎呀!哎呀呀–你啊,你啊,哎哟,你怎么这么逗哦?嘻嘻嘻嘻……你快要笑死我了!嘻嘻嘻嘻……”

伍芳立时就捂住自己的嘴巴,嘻嘻笑得蹲在了地上。好半天,秦田才弯腰俯身,把双手穿进她的胳臂窝里搂住她,把她给抱了起来。伍芳拿出衣兜里的一张上面绣了些花边的粉白色香手绢,在脸上去擦笑得满脸都是的眼泪,又用双手去捶打秦田的胸膛,嘴里喃喃念道:

“哎哟,哎哟,哎哟,你这个家伙,我怎么就不知道,你这家伙这么逗,你的怪话这么多,嘻嘻嘻嘻……嘻嘻嘻……”

伍芳止不住地笑着,引得旁边的人们都乐了,就问道,什么事儿那么高兴啊?也不说给我们听听,让大家也都分享分享,我们不都是兄弟姊妹吗?

听到了旁边那些人开玩笑的话,伍芳才停止了大笑,就给那些人指指秦田,说是, 那人在中国是舞台上讲相声的著名演员,人们就又去拿秦田来开玩笑,好在秦田和那些人也不熟悉,那玩笑就没有再怎么继续开下去。秦田才又正色地问道:

“象你那么一说,天主教的神品是正七品神阶加主教四品,就是一共十一品。那应该是在天主教政教合一时期,遗留下来的类似等级制的东西吧?”

“恩,是有点儿你说的那个意思。”

“那你还信它干吗?”

“哎……那又是另外的一回事儿了,你别打岔儿,还听不听爱妻说下去?”

“那是当然,亲爱的,快说,快说。”

“天主教的神品分为七品,是一套相当严格的教阶制度,从下往上具体可以分为:一品的司门员;二品的诵经员;三品的驱魔员;四品的襄礼员;五品的副助祭;六品的助祭;七品的司祭。在这七品里,前四品是低级的神品,我们称为是小品,后面的三品是大品,就是较高级的品位了,然后是主教品位的四级,那就是主教、大主教、宗主教、枢机主教,而枢机主教就是红衣主教啦!”

“整个一个儿封建的等级制度嘛!”

“那又怎样?”

“总得让人品评嘛?”

“那倒是,天主教主要是信奉天主、耶稣和圣灵,也信奉圣母玛利亚。基本的教义就是:天主创造了天地和人类,圣子降世为人,为拯救人类而被钉在了十字架上受难、复活、升天,将来再次降临,审判世界;圣灵圣化人类;教会为耶稣基督建立,并有权利赦免世人的罪孽等等。”

“那么,焚蒂冈的罗马教皇,就是天主教的最高首领了?”

“是啊。”

“还有一个问题,当然,还有太多不懂的问题,就是眼前的,马上要进行的弥撒是什么意思?什么是弥撒?你别让我在这里看了半天,当了半天观察员,是看的什么都还唏哩糊涂,回去以后还是满脑子里都是些糨糊。”

“哎呀!弥撒弥撒,弥撒就是英文里的missa或者 mass,弥撒就是天主教对圣体圣事礼仪的称呼,是”

“什么又是圣体圣事?”

“唉!你连基本概念都没有,你应该到神学院去扫扫盲哦……你先听我往下讲,不要老打断我,弥撒,就是天主教对圣体圣事礼仪的称呼,是天主教会的主要祈祷仪式。天主教会认为,这是一种用不流血的方式,去重复耶稣为拯救人类,而在十字架上,对天主进行祭献的仪式。那么,具体的仪式是,天主教会认为,经过神父,或主教祝圣的无酵饼和葡萄酒,代表耶稣的肉体和血液。在举行分饼圣餐仪式时,主礼人先领’圣体’和圣血’,然后,让信徒们轮流领’圣体’,一般信众不参加领’圣血’,天主教徒就用这样的方式来纪念耶稣为人类的牺牲。这又叫’望弥撒’。”

“什么’望弥撒’?”

“就是看,Look Over,Hope,Reputation,Visit”

“Ok!就是现在你的眼睛望着我的眼睛的那个望字!对吧?”

“Ok!完了吗?”

“Ok!”

“唉……你又打断了我,等会儿你就会看见,弥撒仪式是在庄严、隆重和肃穆的气氛里进行。在乐器的伴奏里祈祷和唱赞美歌。弥撒活动里面的教堂音乐就是弥撒曲,主要是巴赫的《小调弥撒曲》、贝多芬的《庄严弥撒曲》等等。后来的天主教第二届焚蒂冈大会对弥撒礼仪进行了改革,允许用民族语言进行弥撒活动。也就是说,在那之前,天主教本来只能用拉丁语进行弥撒,至那之后,才可以用其他的语言进行弥撒。等会儿你就可以看到,我们的本堂神父米约翰先生就会用中国话做弥撒。现在,还可以把民族音乐的东西拿到教堂里来当弥撒曲,但是,我至今还没有听见有什么民族音乐,能够比巴赫的《小调弥撒曲》、贝多芬的《庄严弥撒曲》更适合做弥撒曲。”

正在讲着的时候,他们已经排到了队伍的前面。他们也就停止了讲话。

注:
 [1]这里Half是Half Blood的口语简说。在英国人俗语里说的是同父异母,或同母异父的人,也指杂种及混血儿。
[2] James Mercer Langston Hughes(1902-1967),中译:兰斯顿。休斯,美国著名的第一个黑人专业作家,1939年出版的《美国黑人文学集》称其为:“黑人文艺复兴运动出现的最多才多艺而又多产的最杰出的代表。”他的诗歌、散文和戏剧对哈莱姆文艺复兴做出了重要贡献。他最著名的作品包括《消沉的蓝色》(1926年)(Weary Blues)和《白人的方式》(1934年)(The Ways of White Folks)。Langston Hughes曾于1932年访问中国上海,并在1937年发表了长诗《怒吼吧,中国》(Roar,China),关于他的中国之行,载于其自传第2卷《我漂泊,我疑惑》(Wonder as I Wander,1956)。
[3] 《非洲的早晨》讲述的是一个父亲为英国人、母亲为非洲黑人的名叫莫雷的混血儿的小男孩在母亲死去后的故事。小说悲哀地描述了皮肤长得既不象自己的英国父亲那样“雪一样白”,又不象母亲的皮肤美得象“紫色的檀香木”,而是长得象“金子的颜色”一样,而恰恰就是那长得象“金子的颜色”的皮肤,让这个生活在尼日尔河三角洲的“独一无二的混血儿”的小男孩饱受了两边都不是人的弃儿的痛苦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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