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饭桌谈话(二)
“哎,蓝燕,你应该还记得吧?我那个同学,就是现在在财政部当副部长的钟展亮,当年江西省省长钟振海的儿子,你应该还记得,他那双红绸布裹着的草鞋吧?嗯,就是那一年,他在上海结婚的时候?”
“记得,哪又怎么啦?算是个奇人吧!和这孩子的事情有什么联系吗?”蓝燕拿眼睛盯着自己的老公。
“他老婆,他老婆很漂亮,好像是上海戏剧学院表演系的一个讲师,他们的婚礼,你不是也去了吗?婚礼是在黄浦区福佑路的上海老饭店,就是那家上海历史上最老的饭店,好像说是清光绪元年,就是据今已有一百多年历史,最早是叫‘荣顺馆’,后来才改名为‘上海老饭店’ 的老店。那家上海老饭店,据说就是老上海宁们心目中上海菜的发源地,坐镇的都是些国家级大厨师,那次婚礼,我们系主任,复旦的副院长,上海、浙江、江苏来了好多银行行长,上海市去了两个副市长,一般的中小官员还轮不上呢,我们能够去那个场合,那是因为老同学的关系,对不对?那个时候,他已经是财政部一个司长了,真是,人不可貌相呀,人家心里装着的是天下,我们心里装作的是什么?我们这些升斗小民心里装着的是些什么呢?无外乎就是什么油盐柴米酱醋茶呀。当然,我们也没有错,过日子嘛!才毕业几年,升得那么快,真是朝中有人好做官啦!但是,人家婚礼送的是什么,钟展亮,在学校念书的时候,就是个非常勤奋,吃苦耐劳的家伙。确实是老红军的后代呀,结婚的时候,送给老婆的不是什么钱财,而是一双草鞋。哎——人家是什么地位呀,居安思危,卧薪尝胆呀!钱,人家玩的就是钱,管的就是钱,但是,结婚时送的就不是钱,是草鞋啊!什么意思?你们,我们,这够得我们去思量了!对不对?我想,除了艰苦奋斗、勤俭持家、居安思危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恋爱观,那就是白头偕老,贫贱相依的意思。”
“嘿——这句话我还爱听,这句话说得好!”蓝燕笑眯眯地盯着她老公,又拿眼睛斜乜了一下董小娅。
“唉——最近,我看了一个 视频短片,里边,一个男孩子问他爸妈说,他可不可以不结婚不要孩子。他妈妈说:‘可以不结婚,也可以不要孩子,这是你自己的事,绝对不给你施加压力,只要你觉得幸福快乐就行。’他爸爸说:‘关键在于你自己,一个家庭一种生活模式,不要用千篇一律的模式来套用自己家的模式,根据实际情况来定。怎么生活都是一辈子,自己舒心、开怀、高兴和快乐比啥都强。’这个短片挂在网上,下边很多留言,其中一个说:‘很喜欢这对通透的父母。’,另一个说‘我母亲也是这么说的。明年三十。一心事业。我妈说女强人会很辛苦,不过我的任何选择她都支持,将来老了不后悔就好。不婚丁克。一个人特别好,不用迁就他人,不用被男人说你太强了。轰轰烈烈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一个人旅游看电影吃饭认识新朋友。’再一个说‘不能让自己觉得受了委屈,还好我爸妈这方面都听我的 ,始终坚持过自己喜欢并美好的生活吧。’在我看来,当然,在西方,一辈子不结婚的很多,但是选择同居等方式,不要孩子的也存在,在我们银行和我的朋友里,也相当普遍。但是,我觉得,传统中国教育,还是很好的,结婚就是负起责任,生老病死,白头偕老。而躲避婚姻呢,在我看来,是在躲避责任啊!一个人生活到这个世界上来,遇事只顾自己,对社会,对亲人,对任何事情和人都逃避责任,这样的人生观念,在我看来,是在堕落。真的,是在堕落啊!我知道,你们很多人不同意我的看法,但是,我坚持我的看法。我不知道,是我落后了呢?还是这个世界进步了?我不知道。这个世界变得越来越奇妙,也变得越来越没有了道理了哦!”
“呵呵呵——真没想到,你还真是个当教育部长的料哦!看来,在这个什么加拿大的皇家银行你当个什么副总裁的,还真是屈才了你这块料哦!不过,我倒是相当地赞成你的看法,小娅,你说是不是?我们哪个不希望自己的孩子结婚生子呢?我想,没有吧!你,北北,还有你,马娜,嗯,小娅,你觉得呢?”蓝燕拿眼睛一直盯着两个女孩子,目光在她们脸上扫来扫去,最后,将目光转移落到了董小娅脸上。
“那当然,要是孩子不结婚,怎么传宗接代,总不能看着孩子孤身一人走一辈子吧!这个问题,我同意郝仕程的看法。”董小娅笑眯眯地盯着蓝燕说话。
“哎,老实说,如果说,我今天有点什么小成就的话,在念大学期间,钟展亮的一言一行,对我的影响很大,真是我在那个阶段人生道路上的一盏明灯呀!小子,他从来都是一身灰扑扑的中山装,那么大个干部的孩子,一点架子没有,总是那么谦逊,总是那么整天笑眯眯地在沉思着什么。每天早晨,他起来得最早,晚自习呢,又是搞到最后的一个,仿佛就是我们的暮鼓晨钟。哎,现在,哪里还有那样的人呢?但是,这些事情,现在的孩子们懂吗?哎……叫我怎么说呢?以前,在班上,就是我和他成绩最好啊。去年,他还在电话里叫我回国去,说是他在北京找个大点儿的机构,帮我安排个位置呢。说实在话,我都有些心动了。嗯……但是,蓝燕不干,说是还是加拿大人际关系单纯,我回国去,玩不过那些官场上的人。现在想来,蓝燕还是说得对,确实是,一来我没有背景,二来我人太认真。哎,算了吧,我也想,就在加拿大吧!这边,人过得更有自尊,只要肯干,生活还是很不错的。” 郝仕程说完后,长叹了一口气,低下头,再拾起面前的筷子,眼睛在七碗八碟的菜肴里搜寻,然后把筷子伸到一个大青花瓷盆里的一尾清蒸鲈鱼身上,使搛起一块来,塞进自己嘴里,细嚼慢咽起来。一会儿,他又拿眼睛瞪着董小娅,似乎在等着她说点儿什么。
“嗯……我的意思是,要是,要是刚才你说的那个男孩儿,当然,我说的是假设,是要是,嗯……要是这事出在你身上呢?”董小娅双手抱拳,支在自己的下巴上,拿眼睛直愣愣地锥着郝仕程,又斜乜了好几眼坐在自己身边的马娜,冷冷地从牙缝龇出这句话来。
“嗯,嗯……”郝仕程看了几眼马娜,又看看董小娅,脑子里闪过马娜在学校那些调皮捣蛋的事情,顿时尬在了那里。少顷,眼珠子迅速上下翻了几圈,心里一狠,轻飘飘地小声说道:“要是,要是我是他爹呀,那么,就端盆洗脚水来,老子把他摁在里边,闷死个球算啦!这样的东西,真是他娘的丢人现眼!跑到这个世界上来干嘛呢?”
“哎哟哟!郝仕程——”蓝燕在一旁先是看见董小娅的眼睛在看马娜,现在,自己的老公也在看着马娜回答董小娅的问题,心里自然是心知肚明:这趟董小娅是来接马娜的,为什么来接?一来是马娜在学校捣蛋;二来是董小娅知道他们一家人帮不了马娜什么忙;最后,也是在说,我这个监护人不合格!我们一家人,虽说没有对马娜下逐客令,但是,至少是再也不愿意承担,更承担不起这个在温哥华照顾她的责任。这样想的时候,心里就更加想到:我们人微言轻,也担当不起照顾这个你这个军长孙女儿的责任!于是,就又对自己的老公说道:
“你呀你呀,未免也太冷酷了点吧?那还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呀,孩子嘛就是孩子,孩子就是不懂事嘛才叫孩子,那既然是孩子,他能够懂什么呢?你小时候难道就是十全十美的吗?话又说回到你,人家小娅不知道,难道我还不知道吗?对不对?你这个人,表面上看起来,温和敦厚忠厚老实,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子,现在不是,真实面目暴露出来了吧?真的是,披着羊皮的狼,人面兽心啦!就象这下馆子吃饭一样,一个人的口味要宽一点,杂一点,南甜北咸东辣西酸都去尝尝。对不对?你也是成天都在宴席上的人,这南方人进小馆子总是喜欢吃甜甜的芝麻馅儿汤圆,北方人则爱好进饺子馆来一大盘咸香可口的猪肉大葱饺子。这温哥华现在中国餐馆也越来越多,咱们周末也经常出来在外边下个馆子什么的,懒得呆在家里自己做饭,吃得多了,也渐渐品出个名堂来,这北方的鲁菜、徽菜偏咸,南方粤菜、苏菜、浙菜、闽菜偏甜,川菜和湘菜 ,又主要是以辣为主。吃个饭菜还那么多的口味儿,更不要说人的性格和其他什么的。你一个陕北人,这桌子上你不也净点些什么糖醋排骨清蒸鱼什么清淡点的菜肴嘛,还不是知道人家小娅喜欢上海口味,你自己下馆子,也并不是都进那些你们陕北的什么羊肉串馆子吧?”蓝燕说到这里。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立刻气管被嗆了一下,又喀喀喀地低头弯腰咳了一阵,再坐直了身子,伸手端起茶壶,往自己面前的茶杯里,满满地酾上一杯,端起来狠劲地啜上两口,润润嗓子后,又拿眼睛看着自己老公,说道:
“小孩子嘛,用你自己经常说的话,那就是‘现在而今眼目下,又不是民国幺年’嘻嘻嘻……嘻嘻嘻……”她为引用自己老公的话禁不住笑了起来,又继续说道:“这是个什么年代嘛,你以为还是我们那个一穷二白的年代?你总不能叫这些个今天的孩子,回到那就旧社会,象我们当年那样去吃苦吧?人家没有吃苦,你就不舒服是不是?什么心理哟,真是阴暗啊!”蓝燕在旁边笑嘻嘻地冷嘲热讽起来,骂中带笑,实则是在给自己的老公解套。
“哎哟,既然老婆这么说,那我就不说了吧!要说的话,还有更离谱的呢?嗯,这鲈鱼好吃,嗯……小娅,来来来,快来使筷子搛点尝尝,我们不要光说话哟,这加拿大的湖鱼,这大嘴巴鲈鱼,真嫩啊,真的很细嫩,好吃好吃,快来尝尝。” 郝仕程听见蓝燕这样说的时候,自然是心知肚明,就边说就边使筷子挟了好几块鱼肉到董小娅面前一个碟子里。然后,转移话题又说道:“现在的孩子,真的,是长不大的一代,而且,这些出国的孩子,尤其是十来岁的孩子,在中国嘛,也念过几天书,于是,到了这边,又开始念书,再于是,回到家里来,就是两边的道理都藏在肚子里头,和爸妈一吵起架来,就是两边的好处都占着,两边的坏处,都拿来怨别人哦!就是说,要钱花时就找爸妈,要自由平等开放时,就拿加拿大的平等自由来跟爸妈说话。我一个朋友,在多伦多那边一所大学当教授,儿子实在是不听话,老子就扇了儿子一耳光,儿子就到学校给老师告状,结果,教授进了警察局,嘿嘿,嘿嘿,我现在,嗯,我现在是很多时候,看见北北就躲得老远,嘿嘿,嘿嘿……” 郝仕程边说便埋头吃鱼,说到现在的得意处,便拿眼睛在眼镜片里斜乜着自己的女儿北北,一脸的坏笑在嘴角裂了开来。
“打死你老爸,打死你!别人都读大三了,还拿那些原来读中学时的事情来说事儿。嗯——老爸,你真坏!恨恨恨!恨死你了……”北北在一旁对着她老爸撒娇做怪相。
“哎,我们北北还是不错的,现在,这孩子开始上进了,晓得她爸妈来之不易呀!” 郝仕程使筷子挟起一块糖醋排骨,放在北北碗里,再挟起一块糖醋排骨,放在马娜碗里,同时,眨了眨眼睛,似乎是不经意地,迅速瞥了马娜一眼,说道:
“哎……出什么国哟!就这几年,不要说美国,就在这加拿大,对不对?加拿大,相对于美国,就等于美国一个州的人口,对不对?但是,就在这样的一个一年四季都在下雨,还动不动就说要海啸大地震的地方,还是个怪事连连哟!嗯……怎么说呢?最近的新闻报纸和网络上报道的:什么00后女孩子在加拿大留学期间迷上映客直播,三个月内打赏男主播花掉65万多,女孩子的母亲以女儿名义起诉映客直播的经营企业,好像那是上海一家叫什么海莱坞网络科技有限公司,我为什么记得这个公司的名字呢,因为,美国有好莱坞,印度有宝莱坞,这家上海的叫做海莱坞,真是,一个抄袭一个哟!加拿大这个华人女才子的母亲告到法院,要求海莱坞公司退钱,但是一审败诉。上海的法院认为,虽然原告女孩子的母亲称映客号是女儿偷偷以她名义开设,并通过她名下的微信、支付宝私自消费,但证据不足,法院不予支持。65万,不知道是人民币还是加币,但是,就是人民币,也是10多万加币呀,就这么个00后的女孩子,不过就十来岁的女孩子吧!65万,就跟玩似的啊!以为爸妈是什么印钞机,或者是什么开银行的,什么玩意儿?这样的孩子长大了以后怎么生活呀?”
“哎呀,老爸呀!你又不是个文化部长教育部长什么的,你在这里着什么急呀?真是,怎么跟个老愤青似的!”北北翘起嘴巴眼睛瞪着她老爸,一只手往嘴里斜杵着一串羊肉串,另一只手捏着张餐巾纸,正在抹下巴上亮光光的油珠儿。
“是呀,十根手指头,还不一般长呢!这个世界上,值得人操心的事儿还多着呢!”董小娅撇了撇嘴儿,轻飘飘地丢出一句话来。
“哎呀!他就是,总把我们这些听众当成是他的员工,哎,郝仕程,这是在吃饭啦,你怕不是把我们当成是你那些员工,你在你会议室里对着他们在讲话吧?嘻嘻嘻……嘻嘻嘻……”蓝燕乜斜着眼直瞪着她老公,脸上怪笑连连。
“哎哟哟!我这不是在完成刚才小娅布置给我的任务吗?他叫我给北北和马娜讲点什么人生经验嘛,对不对,小娅?”
“是的,你让人家说话吧!我觉得,他说得还是很有道理的呀。”董小娅拇指和食指捏着一支牙签,伸进嘴里在轻轻地剔牙缝儿。
“还有更离谱的呢,当然,这样的事情,绝对让我们这个行业引起相当的注意,前几个月,据CTV新闻网【1】获取的赌场纪录显示,不列颠哥伦比亚省【2】赌场洗钱的创纪录新闻简直是不绝于耳了啊!并且,矛头直指华人啦。不列颠哥伦比亚省博彩政策执行部,就是那个英文叫 BC Gaming Policy Enforcement Branch的机构, 经常以缩写字母为GPEB出现在报纸上的机构,那个机构的一份内部文件显示,在列治文河石赌场(River Rock Casino),里边的贵宾赌客中,“家庭主妇”和留学生一次又一次地上榜,动不动地,在赌场的花费超过100万元。一个学生啊,就用了81.9万现金去兑换筹码【3】。另外一个就是新西敏市的星光赌场(Starlight Casino),那里也是洗钱的重灾区。注意啦,这里说的学生用80多万现金换筹码,这个钱可不是人民币,是加币呀!折算人民币是多少,那就是一个很大的数字了。因为涉及到国际洗钱,我们银行界也受到波及,不列颠哥伦比亚省博彩局(BCLC)在一个内部会议上,他们也谈到,中国的反腐,让他们失去了一大批VIP赌客、收入大减。《温哥华太阳报》也报道,在11月,不列颠哥伦比亚省博彩局反洗钱处处长安德森(Ross Alderson)向温哥华注册诈骗审查员协会(Vancouver’s association of certified fraud examiners)做了一个报告。那次的会议,只有内部人士能参加,当然,作为大银行的相关业务负责人,我也参加了那个会,《温哥华太阳报》援引《咨讯公开法》,获得了会议上播出幻灯片。我看见,幻灯片上的信息显示,去年1月至9月,在不列颠哥伦比亚省博彩局管辖下的赌场,他们所接待的、出手最大的100名VIP赌客中,有97人来自亚洲。这些赌客,在他们的行业内,被俗称为‘大鲸’(whales),为赌场提供了丰厚的收入。在同期赌场所进行的大额现金转账(large cash transactions)中,这些人的就占了54%。赌客在填写赌场VIP表格的时候,需要披露职业。在这97人中,来自‘房地产业’的人最多,其次分别是‘服务业’ 、‘其他’、‘进出口业’、‘家庭主妇’和‘学生’。”
“那么,加拿大那些赌场,嗯,他们可是赚大钱了啊!” 董小娅惊讶地听着郝仕程说话,这时突然插话。
“可不是嘛!这些出手大方的亚洲人在赌场中豪赌,那可是让不列颠哥伦比亚省博彩局赚饱了,赚得个是盆满钵溢啊!事实上,博彩局也在报告中也自己承认,他们收入中的大部分(major portion)都是这些人创造的。然而在中国加大的反腐力度之后,亚洲赌徒数量骤减,于是博彩局的好日子就结束了。哎……没有钱也不行,钱多了也不行,这个,嗯……我们中国人是怎么啦?我实在是想不通啊!我们中国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呢?”
“这些赌棍真是猖狂啊!嗯……他们,他们不会什么黑社会有关吧?” 董小娅眼睛发亮地盯着郝仕程。
“可不是嘛!当然,不好说是不是中国人在这里就一定和黑社会有关系,但是,这几年,其他地方不说,就我们温哥华,接二连三的杀人案件,好几桩都是这些国际留学生干的。最近发生的事情就是绑票,还把一个20多岁的国际留学生拿来撕票杀掉了。太可怕了,还是中国留学生绑架中国留学生呢,还和本地人勾结在一起呀!结果是七八个家伙关进了监狱,这是他娘的我们说的旧社会的事情呀!绑票,绑票,简直就不可思议,嗯……当然,大部分留学生还是好的,就是说,实际上,哪里都有这些事情。唉,算啦,不说这些不高兴的事情了。这顿饭是给小娅接风,也算是饯行了吧,过几天,小娅和马娜要离开这里,到多伦多去,我们还是多说些高兴的话吧!来来来,大家使筷子,吃吃吃,这些菜肴很好呀,怎么不动筷子呢?马娜,别老是坐在那里玩手机,和北北多说些话,多吃些菜,你和妈妈这一走,不知道何年何月,我们才能见面哦!唉……移民啦,移民,为什么我们要移民哦?唉……”
蓝燕听丈夫说得兴致盎然,就站起身来,在餐馆进门处一张小桌上堆满的报刊杂志里翻了一阵,拿着一张中文的《加西周末》过来,对她丈夫说道:
“哎……这不是,这篇文章,标题叫‘中国大佬在列治文搓麻将被捕!’【4】我看见这上边还有司法部长尹大卫【5】的发言,你看看,你看看,太离谱了,念给小娅听听。” 蓝燕将报纸递给她丈夫,郝仕程把报纸拿在手上看了看,嘴里念念有词地嘀咕了一阵,然后大声说道:
“嗯,尹大卫,我们开会经常在一块儿,嗯,现在,他终于出来说话了。嗯,你看他说些什么,嗯,你看,报纸上说:近日,不列颠哥伦比亚省的司法部长尹大卫发言,表示政府已经正式启动房地产领域洗钱新审查制度。这是不列颠哥伦比亚省第二次对洗钱的独立审查,这次的重点将放在审查非法所得的脏钱(Dirty Money)是否被放进了房地产、赌马,以及豪华轿车市场。
今年6月,省政府曾公布一份长达250页的不列颠哥伦比亚省大温哥华的洗钱报告。尹大卫在发布报告时,痛心疾首地说:‘不列颠哥伦比亚省、温哥华已经成为了全球臭名昭著的洗钱温床。’报纸上还说:
报告中曝光了一段惊人的监控录像:赌徒们带着大把大把的现金进入赌场,他们提着巨大的拉杆箱,箱子里面塞满了20加元面额的钞票,接着这一袋子的现金都会被换成筹码,流进赌场,再被换成加元现金或者支票,因为赌场不过问钱的来历。
尹大卫预估,在过去的十年里,至少有一亿的脏钱,通过赌场购买筹码的方式被洗干净。而这些钱被洗完之后,大部分都流入了温哥华的房地产市场。
尹大卫表示,他现在手里有一份名单,这份名单上的人都曾经带着数十万加元的现金进入过赌场,经调查,这些人大部分是地产行业从业者。现在,联邦反洗钱法规定要求房地产公司必须报告任何超过10000加元的可疑交易。同时他们要求地产公司必须制定合规的措施,包括制定合规的政策和程序,进行洗钱风险的评估,还必须保持书面审查的记录。嗨,这个尹大卫,我看啦,这些事情,够他忙乎一阵子的了,如果处理不好,哪天丢了饭碗都有可能。唉,钱啦钱,真是害人不浅啦!”
郝仕程边说就边站起身来,弯腰伸手使筷子给马娜和董小娅不停地往面前的碟子里搛菜。一顿饭大家还是热热闹闹地吃完,然后驱车回到蓝燕家里。
注
【1】CTV新闻台(英语:CTV News Channel):加拿大一个丙类收费电视频道,母公司为加拿大贝尔属下的贝尔传媒 。
【2】不列颠哥伦比亚省(英语:British Columbia 法语:Colombie-Britannique):加拿大西部的一个省,又称BC省、卑诗省,是加拿大四大省之一,该省南与美国华盛顿州、爱达荷州及蒙大拿州接壤,是加拿大通往亚太地区的门户。 首府位于温哥华岛的维多利亚,最大城市是温哥华。
【3】文章出处:环球中文网(www.cbeiji.com )标题:加拿大留学生再上头条,进赌场带80万现金。2017年10月12日。
【4】文章出处:2018年10月9日《加西周末》,标题:中国大佬在列治文搓麻将被捕!
【5】尹大卫 (David Eby,1977年7月21日-),加拿大政治人物和律师 。